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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缘ID:不吠狂犬

[赤安]不死生物与爱与智齿(番外2)

*不会有下一个番外了。

原文和番外1

*全程卖萌。


1.

降谷零走进门,把一封信丢在桌上。


那是一个制作精良的牛皮纸信封,不大,上面用倾斜的拉丁语写着“致 赤井秀一与降谷零阁下”,还以古老的方式印了一个鲜红的火漆:火漆中央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狮头鹰尾的怪物,精细得能看见每一片羽毛。从外观上来看这封信十分漂亮,且人畜无害,就像哪一位狂热的中古爱好者给他们寄的明信片。


赤井秀一从笔电前抬起头来,看了它一眼,而降谷则耸耸肩把外套丢在沙发上。吸血鬼兴致缺缺地飞了他一个眼风,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说:“试试看?”


赤井拿起那封信,把他放在了桌子上画的一个魔法阵里。两双眼睛(均不感兴趣地)看着它。法阵开始发光,然后那封信立刻像想要逃离似地开始震动,且冒起了黑烟。一会儿整封信都燃烧了起来。房间里诡异地“嗡嗡”了一会儿,信件被火焰舔舐着,很快整个消失在魔法阵里。现在桌子上又恢复了安宁。降谷耸耸肩, 从鼻腔里发出了一声介于“哼”和“哈”之间的声音,然后道:“又一封诅咒信件,这一次看起来还挺强……那些保守派的家伙是有多无聊?”


“谁知道呢。”赤井回答,把脑袋缩回笔电后面。



2.

他们去斯纳科夫登记的新闻不出意外地上了头条。实际上,一开始他们两肩并肩地走进工作处时,那些工作人员还以为他们是来申请冲突仲裁的。降谷零不得不以自己的犬齿发誓(说实话,吸血鬼的牙齿崇拜真的烦人)这不是大冒险,不是迟到的愚人节玩笑,也绝对,绝对不是什么互相折磨的最新方式。几乎是立刻,整个工作处都沸腾了。第二天各大报纸争相刊登他们的消息,足足占了三个版面,第一页上则放了一张足足占满半页的动图,上面是他们正在留下自己的掌印的场景。与此相对地同样陷入了疯狂的是双方的保守派势力,一时间诅咒声与痛斥声铺天盖地而来,据说还有一位吸血鬼公爵气得昏倒在床。对此两位当事人则没什么反应,与其说毫无愧疚之心还不如说乐见其成。他们两就窝在那间位于加拿大的房子里(介于大家都很喜欢那栋房子,赤井和降谷就把它买了下来,反正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慢悠悠地研究着婚礼资讯。




“刚刚那个是哪个家族的家徽来着?杰弗里还是那森德洛?”


“杰弗里。”赤井回答。他的目光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反问道,“你问那个干什么?还准备把他们的房子一把火烧了不成?”


降谷得意洋洋地抬起了下巴。他笑吟吟地瞟了赤井一眼:“我带来了这个。”然后把纸袋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那是几枚圆溜溜的松果。它们形状饱满,表面光滑,造型十分可爱(而且实际破坏力惊人)。降谷眯起眼睛,笑得很是无辜:“我请求一位臭鼬先生送给我的,我想把这送给那些家族当作礼物,他们应该会十分喜欢的。”


赤井从屏幕后抬起眼,上下打量着吸血鬼和他手里的臭气炸弹。吸血鬼的洁癖程度远近闻名,降谷这样做相当于在给那些家族寄核弹。降谷也就这样落落大方地任他看着。狼人收回目光:“那些氏族会恨死你的。”


“怎么,你在乎?”降谷问,有些挑衅地。


“不在乎。”赤井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是想保持一副冷面孔的,但最终失败了。他勾起嘴角,把笔电转过来面向吸血鬼:“把那些东西拿远一点,我可不希望它们爆在这里——你觉得这个猪笼草壁饰怎么样?”


降谷凑过去看了一眼。


“恶。”他说,皱起眉头,“外观是合格了,不过你确定它不会在婚礼现场捕食?我可不想事后在里面发现昆虫尸体。”


“这是他们的生存本能——你不能要求他们为了我们的婚礼绝食。”赤井平静地陈述,随即口风一转,“不过我会尽量保证不要有飞虫进入会场。”


降谷盯着他看了两秒,赤井泰然自若地与他对视。有几秒钟他们互相角力似地没有说话。最终降谷挪开视线,无可奈何地挥了挥手。


“好吧好吧——随便啦。”他说,“那种事情怎么样都好。现在,我饿了。”


赤井看着他。


“今天我要喝你的。”降谷强硬地宣布。



3.

他们进食的方式很文明——前面说过了,降谷零是一个喜欢用吸管吃饭的吸血鬼。吃过晚饭后他躺在沙发上,翻着手里的iPad查看婚礼蛋糕。为了不吓到误入的人类,超自然生物常用的网站统统都藏在深网里,与各种臭名昭著的血腥怪癖地下交易网站同流合污。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每个赶时髦的黑暗种族到最后都变成了高级黑客,若是哪天联合起来大概可以端掉FBI数据库。降谷零翻着网站,看中了一款五层高的四十人份大蛋糕。从上往下数第一层供血族食用,由优质冰岛婴儿血混合面粉做成糕体,配以新鲜的芬兰少女与挪威五岁幼童味奶油;第二层属于狼人,一个用八颗刚出生的小鹿心脏,加以白砂糖和黄油制成的肉泥饼(卖相不佳,但吃过的狼人都说好。以及,若是您的宾客里有鹿,建议谨慎购买此商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争执);第三层属于暗生物(泛指僵尸,变形怪,魅魔,都市传说等等听上去不妙的超自然物种),这一部分由晒干的蚯蚓粉末,面粉,人鱼泪,暴食恶魔脫下来的恶魔角制成;第四层供自然选民食用,蛋糕师为此精心挑选了十七八种树木新抽的嫩芽,并整整烘培了五十二个小时;而第五层则为人类提供——不解释。每一层大小不一,顾客可以自行根据宾客情况对蛋糕进行调整。


降谷零怎么看怎么满意。他翻了个身爬起来,盘腿坐在沙发上就开始设计。赤井按着手腕上的绷带走过来——他们刚刚为了取血在伤口上撒了药减缓愈合,现在只能耐心地等药效衰退。狼人在他身边停下。吸血鬼的目光还钉在屏幕上,招呼他都是用鼻音:“嗯?”


“我在想。”赤井说,“我们按照哪里的习俗办这个婚礼?”


降谷零疑惑地眨眨眼睛。他仰起头,以一个在人类眼中很容易折断颈椎的危险角度瞧着赤井:“用人类的不就行了?”


“人种呢?”


“我不知道。”降谷皱起鼻子,“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就英国人的好了。”


赤井秀一点点头。接着他看了手中的手机一眼:“但这要求我们找一位神父。”


“哈?”


“在上帝以及今天来到这里的众位见证人面前,我赤井秀一愿意娶你降谷零作为我的丈夫。从今时直到永远,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我将永远爱着您、珍惜您,对您忠实,直到永永远……”


“停停停。”吸血鬼像触了电似地跳了起来,几乎是大叫着说:“什么玩意儿?”


“人类的婚礼誓词。”赤井平静地说,“二位新人(他毫无感情地对着手机朗读道,然后降谷为这个称呼打了个寒颤)交换誓词,接受上帝的祝福,然后接吻,吃饭,伴郎致辞……”


降谷感到头疼了起来。他扶住额头:“这个还是算了,东方那边的习惯呢?比如中国?”


“他们要求新郎官(这又是个什么玩意儿?)和新娘子(……)全都正大红色的传统服饰,并且一起咬同一颗(重音)吊在线上的苹果,然后拜天拜地拜彼此。”


“……那日本?”


“哦,日本的话。”赤井说,翻出一张日本女性身穿白色和服,将脸涂成雪妖的图片,展示给降谷看,“我想我们中的一位有可能要穿成这样。”


“顺便一提。”狼人看着吸血鬼(一点儿都不夸张地)毫无血色的脸,饶有兴致地继续说道,“按我们狼人的习惯,我们要挑一个新月之夜,找一片幽静深邃的大森林,舔遍对方身上所有的毛发……”


“闭嘴。”吸血鬼微弱地呻吟,“血族的你更不要想。(我不会跟你一起全裸着跳进血池里的。)”确切地说,他不会跟允许自己跟任何人这样做的。真是太可怕了,说真的,这世上就没有正常的伴侣缔结仪式了吗?


降谷零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然后向后倒去躺在了沙发上。他完全是放松了自己躺下去的,沙发几乎被砸出一个大坑,幸好吸血鬼从来只买精品货,这座特大号的双人沙发也足够坚挺。狼人在一旁俯瞰着他,他们两大眼瞪小眼地瞅了一会儿,然后降谷很不客气地踹了他一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看热闹。”他说,“快去拜托詹姆斯把你地下室里所有相关的书都寄过来。”


“我们有事要干了。”



4.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们受到了猛烈的快递轰炸——不,当然不是那种穿着制服,会礼貌地敲你的门的快递员。那些从来都屡教不改的马来大狐蝠用他们弯弯的爪子勾着快递箱上的绳子,把它们从十几米的高空中摔下,模样十足地像小型轰炸机。降谷零不得不在院子里画了至少六个悬浮法阵,防止其中的任何一个落地后成为天女撒花的道具。古埃及时期的著作被他们直接放在一边——直觉告诉它们这其中绝对不会有任何值得参考的地方;他们按照年代从前往后翻去,越过古希腊,一世纪,二世纪。


“中古时期的人们在仪式过后会置办一个舞会。”降谷摸着下巴,“这是华尔兹?似乎很好玩。”


“实际上现在的人们仍然跳舞。”赤井头也不抬。他看着一本老书上古印度人的方式与习惯挑了挑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把它放在了属于“落选”的一堆书里,“只是没有那么多层的裙子了而已。”


“而且也不用裙撑了?”


“请允许我提醒你,我们上个万圣节才刚跳过舞,降谷君。”


“也请允许我提醒你,地狱扭扭舞与华尔兹完全是两个概念,赤井君。”降谷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哇哦,印第安习俗真是让人惊叹。”




他们接连不断地翻了五天的书,从古至今,从天上到地下,有形体的和没形体的都被一网打尽。一开始谁都没把这当回事。他们把这当作一场轻松惬意的发现之旅——被书本团团包围着,一遍拌嘴一边欣赏书本上的精美插图,时不时被某种生物卓越的创造力逗得敲桌子——谁不喜欢呢。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开始安静下来。时间逐渐变得漫长而难耐。韩国的习惯没什么可取之处,暗精灵的也没有,人鱼,地精,龙族同样没有,没有和没有。接着还是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降谷零耷拉着眼皮,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书上的内容:植物类自然选民在结合仪式上(“结合仪式”听上去似乎不太妙?)会当众折下自己的一部分与对方的缠在一起,插入泥土中,从而繁衍自己的后代,并把这作为两人(树)成为伴侣的证明。


不,这毫无帮助。降谷砰地一声合上书,把它放在一边。他烦躁地挠了挠头发,然后大声地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六天的清晨了。


“我放弃了。”他说,从地板上跳起来。赤井秀一追着他的动作抬起眼睛,他的手上还拿着一本德语版的《揭秘亚马逊》。


“实在不行,我们就把他们喊过来,集合——大声宣布一下,我们在一起啦——然后吃饭。”吸血鬼说着,竟觉得有点儿理直气壮,“反正对于人类来说婚礼的全部意义就在于能够免费地大吃一顿吧?”


狼人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但他显然也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站起来。他浑身上下的骨骼随着身体的伸展发出清脆的“喀拉拉”声:“所以现在。”他说,“你是想直接睡觉还是?詹姆斯前两天给我们补寄了一部片子,如果你还没有那么困的话,我们可以先让自己换换口味。”


降谷好奇地探出头去:“什么片?”


赤井秀一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碟片盒:“呃……《僵尸新娘》?”



5.

“With this candle,I will light your way in darkness.(用这支蜡烛,我将在黑暗中为你照亮前进的方向。)With this ring,I ask you to be mine.(用这枚戒指,我请求你把自己托付于我。)(*)”


他们仰起头把红酒(降谷的是一杯血液)灌进自己的嘴里,人群则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克里斯.温雅德和小泉红子挥舞起魔杖,在空中炸出了一个森林巨人那么大的烟花。两位魔女互相瞪了一眼,然后竞赛着放出了更大,更大,更大的烟花,直到降谷宣布开始聚餐。晚餐吃得好极了,婚庆公司派来的家政妖精的工作速度风驰电掣,降谷苦练十二年的厨艺完全没有白费,而那个蛋糕甚至遭到了某些宾客的哄抢。桌子撤走后现场放起了音乐,主要为扭扭舞服务,偶尔穿插一两首圆舞曲。一会儿场面便稍微有些混乱:某些对酒精消化不良的种族总是容易横冲直撞,不过只要不彻底搞砸,没有人会介意。


群魔乱舞中一个年轻人跨越重重艰难险阻,挤到赤井旁边。


“赤井先生!”拥有青年外貌的僵尸很精神地招呼。自从启用这具身体后他就彻底抛弃了“江户川柯南”那个听上去有些过分可爱的名字,转而自称“工藤新一”了(服部和黑羽都对此表示高兴)。狼人转过身看向他:“工藤君。”他向他点点头,“玩得还开心?”


“嗯。”僵尸青年冲他笑笑。他看向人群,黑羽快斗则在不远处冲他抛了个媚眼。他以一个白眼作为回应,然后继续说,“这个仪式也很有意思,我似乎还没见别人用过?”


“哈,为了这个我跟赤井可是伤了好大的脑筋。”降谷站在一旁回答,他手里拿着一杯奥地利青年鲜血兑汞,眼睛亮闪闪地,“看来效果挺好,那我就放心啦。”


“确实很有意思,那个誓词。”听了对方的话工藤新一想了想,接着他皱起眉头,“不过我怎么觉得我似乎在哪里听过那段话呢……”


吸血鬼和狼人紧张地对视了一眼。


“我想那就是我们平日里会说的‘Deja Vu’(记忆幻觉*)吧。”降谷佯装轻快。


“好像又不太像……”


“工藤君。”吸血鬼把手放到了青年的肩膀上。僵尸抬起头来,对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语调大惑不解地眨着眼睛。降谷零沉默了一下,继续说,“这种事没什么好在意的吧?”


工藤新接着一用力地思考了一番,但仍一无所获。“嗯,也是啦。”


最后他说:“啊,对啦,我还没祝贺你们呢。降谷先生,赤井先生,新婚快乐!”


赤井想要回答他“谢谢”,但没来得及,因为一个变形怪突然冲出来,一边大喊着“新一新一你也来玩嘛”一边不由分说地把僵尸拉走了。狼人和吸血鬼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不约而同地舒了一口气。


“我刚刚拿到消息。”一会儿赤井说,“那些接到你的‘礼物’的家族果然气疯了,据说最近一直聚在一起谋划着什么。”


“我觉得。”降谷则说,“大概在以后的聚会上,我们的这个仪式会沦为他们的笑柄,毕竟你不能指望这群人中永远不会有任何一个看到那部动画。”


看来问题还多着呢。赤井秀一和降谷零抬头看着夜空,今晚是个好天气,北斗星在他们头顶高悬着,星辉淅淅沥沥地洒得很细碎,小泉红子和克里斯仍然互不相让地放着烟花,给夜空染上了颜色。在更远的深处,月亮伫立在那里,一如那个纽约的夜晚。


问题确实还多着呢,但是。


在下一首圆舞曲响起来的时候降谷零转向赤井,伸出一只手。


“会跳华尔兹吗?”他问。


fin

*这段誓词来自《僵尸新娘》,完整版如下:

With this hand I will lift your sorrows.

Your cup will never be empty, for I will be your wine.

With this candle, I will light your way into darkness.

With this ring, I ask you to be mine.

*Deja Vu:中文翻译为“既视感”,简单而言就是“似曾相识”,未曾经历过的事情或场景仿佛在某时某地经历过的似曾相识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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